上一页|1|2|3|4|下一页
/4页

主题:两代人凄美的爱情故事:夜来香

发表于2006-03-06
 下乡知青周兰用贞操换来的不仅有男友刘新保送上大学的名额,更有男友无情的离去。戏剧的是,他们的爱情悲剧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落下帷幕,相反却在他们子女的身上重复地上演。在一次跨系的大学生新年联欢会上,周兰的女儿蓝兰与刘新的儿子相识相爱了。学校的例行体检,发现蓝兰怀了孕,这使他们不得不面对学校的处分。为了确保刘英良能继续读完大学课程,蓝兰独自承担了一切。从此失去了学籍的蓝兰,也失去了与刘英良的一切联系。几年后……
发表于2006-03-06
第2节:世界真是太小 
http://book.qq.com   2006年02月28日   


蓝兰点了点头,"开歌舞厅我肯定行。只是,我不喜欢红磨坊这个名字。" 

"那你喜欢什么名字?" 

"夜来香。"蓝兰不加思考地回答。 

"为什么叫夜来香?" 

"这……" 

不等蓝兰回话,铃声响了,舞台的大幕徐徐拉开,红磨坊的演出开始了。 


红磨坊的歌舞表演,艳丽、激情、奔放。法国女郎浓妆艳抹,千姿百态,美丽动人。她们仅穿着窄小的三点式。奔放时,竟有几个大胆的舞女,脱掉了胸罩。她们的舞姿,伴随着优美的歌声,把演出一次又一次地推向高潮。 

蓝兰在大学是学艺术的,对歌舞比较内行。准确地说,红磨坊的歌舞也算得上是高雅艺术。虽然舞女穿着三点式,激情时裸露了上身,但她们的舞姿优美,动作流畅,没有什么下流或不健康的东西。各国有各国的风情,巴黎的红磨坊就是以这种艳丽、奔放而闻名。 

"蓝兰,你觉得节目怎么样?"一个节目结束的时候,伊俊达端起了眼前红香槟酒,轻声问道。 

"我看不错,有自己的特色。而且演出也算得上是一流的。"蓝兰很内行地说。 

"来,为你看得高兴,咱们喝一杯。"伊俊达拿着高脚杯,微笑着说。高脚杯里有一半粉红的香槟酒。 

蓝兰也拿起自己眼前的高脚杯,和伊俊达轻轻地碰了一下。伊俊达十分高兴,一口将杯子里的酒喝干。蓝兰只是象征性地喝了一点。 

"怎么,你没喝干?"伊俊达拿着空杯子看着蓝兰。 

"我,我不太喜欢这种酒。"蓝兰如实地回答。 

"这是正宗的法国香槟,好喝着呢!"伊俊达十分内行地说。 

这时,一个男服务生朝他们走来。离远看去,就知道他是中国人。红磨坊歌舞厅是属于世界的,这里的服务生什么肤色的都有,但中国人并不多。这个中国人能有二十六七岁,长得浓眉大眼,英俊潇洒。他穿着的白色衬衣,黑马甲,系红领结。他走到他们身边,彬彬有礼地行个礼,用英语问道: 

"CanIhelpyou,sir?" 

(先生,您需要什么?) 

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。蓝兰刚才正低头看节目单,听到这么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,她抬起头,看见了站在面前的这个中国男人熟悉的白皙面孔,熟悉的浓眉大眼,熟悉的高高个子,怎么,能会是他?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用手轻轻擦了一下眼睛,再认真仔细地看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,真的是他。 

"你是中国人?"伊俊达看着男服务生问。 

"是,我是中国人。"男服务生平静地回答。 

"那请你说中文。" 

"好的。" 

"我想喝一杯中国的绿茶有吗?" 

"先生,您想喝什么品牌的中国绿茶?" 

蓝兰已经看得再清楚不过了,这个离自己只有几尺远的男服务生,正是离开自己四年之久的刘英良。她的心在加速地跳动,她感到头有些晕,她感到自己的手都在轻轻地发抖。她不敢抬头再看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幸福、痛苦的男人。她低下头,看着那张节目单。 

"蓝兰,你说,我们喝什么绿茶好?"伊俊达亲切地问着她。 

"什么都好。"蓝兰没有抬头,小声地说了一句。 

"那就来两杯碧螺春吧。要浓一点的。"伊俊达爽快地说。 

"好的,女士、先生请稍等。"服务生轻声回答。 

不知为什么,听着这熟悉的声音,蓝兰忍不住抬起头,看他一眼。可是他已经转身离去了。看着他那熟悉的背影,蓝兰轻轻叹了一口气,这世界真是太小了,她怎么也想不到,在异国他乡的巴黎,在这小小的红磨坊歌舞厅,会见到他。 

下一个节目开演了。蓝兰把目光射向了舞台,可是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,舞台上演的是什么,唱的是什么,她一点印象也没有。她想起大学读书时所发生的事情。 

熟悉的身影又走了过来,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,上面有两个中国产的陶瓷茶杯。他轻手轻脚地来到他们面前,轻声而又亲切地说道:"女士、先生,您需要的茶来了。"他说着,把一杯茶放到了蓝兰的面前,并用目光扫了蓝兰一眼。蓝兰没有回避他的目光,他们四目相对。像遇到闪电一样,他的目光迅速躲开。可以肯定地说,他已经认出了蓝兰。他把另一个茶杯放到了伊俊达的面前。他低着头,轻声说道:"先生,您还有什么吩咐吗?" 

"没有。你可以离开了。"伊俊达端起茶杯高兴地说。 

服务生低着头,转过身刚要离去,伊俊达又开口道:"你等一等。" 

服务生又转回身,看了一眼伊俊达,但没有看蓝兰,小心地问:"先生,您还有什么要求?" 

"我忘了,这是你的小费。"伊俊达说着从兜里掏出了十美元,递给他。 

服务生愣了一下,接过钱,说了一声:"谢谢。"转过身,快速地离开了。 

他怎么会在这里?大学毕业以后,他不是留在省城了吗?他是在法国读研究生,还是在这里工作?分别这四年来,他都干了些什么?……这一个又一个,一串又一串的问号,一直在蓝兰的脑子里闪动着,她坐立不安,根本没有心思再看节目。 

"这茶很好喝,是正宗的碧螺春。"伊俊达品了一口茶,小声说道。 

蓝兰端起茶杯,喝了一小口,随后点点头,又"嗯"了一声。此时,她根本品不出什么是正宗的碧螺春。 

伊俊达兴趣十足地看着节目。 

蓝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她心里乱得很,实在是坐不住了。 

"你要干什么?"伊俊达看了她一眼问。 

"我,我要去方便一下。"蓝兰小声地说。 

"那,那我陪你。" 

"不用,卫生间我能找到。"蓝兰说着走出了座位。她来到外面的休息间,平息一下自己烦躁的心情。她想见一下刘英良,这个差一点就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。见到他,她不会骂他,更不会打他。她不会哭,也不会闹。她在人生最悲惨、最痛苦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做,更何况是今天呢?她只想见他,哪怕跟他说一句话。她的目光在四处寻找着,她发现,所有的服务生都从东侧的一个屋子里出出进进。她朝这个屋子走去。不用看正脸,只要看后身,她就能认出哪个是自己最熟悉的刘英良。 

她看着从眼前走过的一个又一个服务生,都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个身影。他会不会是在屋里不出来了呢?看见了我,认出了我,不敢出来了。蓝兰坚信自己的这一想法。她想离开,又觉得心不甘,她想了想,朝屋子里走去。刚走到门口,一个法国服务生微笑着把她拦住,他用流利的英语问道: 

"CanIhelpyou,Miss?"
发表于2006-03-06
他们就这样相识了。在以后的交往中,她了解到,刘英良的老家也在襄阳。他的父亲就是上世纪70年代中期从襄阳农村青年点被保送到省城大学的。毕业以后就留在了省城。先是在大学留校,后来又跳出教育口去经商。由于感情等多方面的原因,他的父母离异,他跟了父亲。父亲如今一个人生活艰难,没有固定的职业。 

蓝兰的家庭也非常不幸,她十来岁的时候,当铁路工人的父亲因病去世,是母亲把她拉扯大的,供她上了大学。如今,母亲早已下岗,靠给别人家当保姆干家务来养活自己,并艰难地供她读书。两个年轻人的不幸经历,使他们很快地走到了一起,他们的感情越来越深。 

蓝兰放假回家,把认识刘英良的经过原原本本、老老实实地告诉了妈妈。不到五十岁的妈妈,头发早已经全白了,脸上也是一道深似一道的皱纹。她想了想说:"蓝兰啊,你已经是大三的学生了,也该找对象了。你要是看好了,妈没啥意见,你就处男朋友吧!" 

得到了妈妈的同意,蓝兰这才放心地和刘英良相爱了。 


噩运就出在了大学四年级刚开学不久。那是一次例行的学生身体检查,有胸透、心电图、B超、血常规、尿常规等项目。蓝兰对这次检查也没有在意。等结果都出来时,她被叫到了系办公室。进屋后她发现,办公室除了辅导员李老师以外,还有校学生处处长。李老师是个女老师,平时对蓝兰不错,见面总是微笑。可现在,她的脸阴沉沉,没有一点的笑意。她看了蓝兰一眼,也没有让她坐,而是冷冷地问了一句:"蓝兰,你最近有什么事吧?"
发表于2006-03-06
蓝兰愣了一下,想了想,摇了摇头,"我,我没有什么事呀!" 

"不对。你要老老实实地说。"坐在屋里的学生处处长四十多岁,阴冷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蓝兰的脸,他说话的口气很生硬。 

"我……"蓝兰快速地回想一下这几个月,课认真上了,班里的活动积极参加了,各科的学习成绩都是优良。她望了一眼凶神一样的学生处处长,摇了摇头,"我没做什么事。" 

"啪"。学生处处长气得一拍桌子:"都这个时候了,你这个学生,还敢不如实交代。" 

辅导员李老师从桌上拿过一张化验单,往她面前一晃,生气地说道:"你自己看看吧!" 

蓝兰接过化验单,看了一眼,是自己的尿常规化验。她看了几眼,没有看明白是什么内容。她抬起头,看着辅导员老师。李老师气得大声说道:"你好好看一看,你的尿化验是阳性。" 

"阳性?阳性怎么了?我,我得什么大病了吗?"蓝兰瞪大了 

眼睛问。 

"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?"李老师气得再次抬高了嗓门,瞪大了眼睛,"我告诉你,你已经怀孕了。" 

"啊?"蓝兰一听,两眼顿时一黑,失去了知觉。 

等她醒过来的时候,她发现自己躺在了学校卫生所的病床上。屋子里很静,四周的一切都是白色的,那种浓浓的来苏水味很呛人。她一下子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,她的头上立即冒出了热汗。自己怀孕了,一个女大学生怎么能怀孕呢?她恨自己,不该轻易地迈出这一步。然而,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又令她感到是那么美好,那么愉悦,那么难忘。 

那是一个星期六,一个没有什么太多事情的星期六。上午十点多钟,刘英良来寝室找她。她正在洗衣服。自从艺术系和中文系成功举办了新年晚会以后,刘英良和蓝兰就已经成为了大家议论的人物。连同寝室的董云凤都说:你们俩挺般配。刘英良约她一同去书店,她同意了。这个时候的师范大学,由于处在学校领导班子调整时期,老校长年龄到了要退还没退,其他几个副校长都想接校长这个班,各自都有一伙人,都在忙着拉选票,找关系,学校的教学和管理无人问津。学生不上课的,上"花课"的,谈恋爱的,还有成双成对到外面租房同居的,学校乱极了。
发表于2006-03-06
第5节:宏伟理想 
http://book.qq.com   2006年02月28日   


他们俩先到书城转了转,书很多,但好书很少,且又价格太贵。他们什么也没买。出了书城,已经是中午了。刘英良说请她吃午饭,两个家庭都不太好的穷大学生进了一家小饭店,要了四张鸳鸯馅儿馅饼,两盘小菜,还有两瓶啤酒。这是大学三年来蓝兰第一次和一个男同学单独出来吃饭,她看着满脸笑容的刘英良,心情也很高兴。刘英良端起酒杯说:"蓝兰,自从我们俩主持了新年晚会的节目以后,你在我心头就再也挥之不掉了。夜里,我也能常常梦见你。不管你对我怎么样,我刘英良今天向你坦白,也算向你正式求爱,做我的女朋友吧。我会一生对你好。"蓝兰没有想到刘英良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出这种话来。她想了想,点了点头,算是同意了。太好了,真是太好了。刘英良激动得上前大胆地吻了她一下,这令她很兴奋。二十一岁的女孩子,第一次被男朋友吻,她感到很新鲜,也很激动,仿佛有一股电流,一下子通遍了全身。来,干杯。刘英良激动地和她碰杯,两个人都一口把一大杯啤酒喝光。 

吃完了午饭,两个人觉得回学校也没有什么意思。刘英良说:市东部山区有一个梨树沟风景区不错,应当去玩一玩,看一看。于是,两个人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长途汽车到了梨树沟风景区。这时天色已晚,风景区游人已不多,两个人转了一个景点,天就已经黑了。回市里的长途车已经没有了,乘出租车回去,价格又很贵。刘英良说: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天,今晚不回去也一样,就在这找地方住一宿,明天继续玩。蓝兰没有什么办法,只好同意了。
发表于2006-03-06
他们找了一个低档的旅馆,要了一个低价的房间。开始的时候,他们还是分开住的,可是关了灯不久,刘英良就来到了她的床上。他紧紧地搂着她。她没有反抗,在他的怀抱中感到很温暖,很愉快,很幸福。外面,风吹着山林呼呼作响,仿佛在演奏着一首爱情的歌曲。刘英良在她的耳边讲述着自己毕业以后,要当作家,要走入政界的宏伟理想。一边讲,一边用手抚摸着她,从上到下,抚摸了全身,最后,他们几乎是同时突破了那道"防线"。他们虽然是第一次尝试,但也是疯狂的,尽情的做爱。那美好的夜晚,那痛快淋漓的感觉,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,都让蓝兰美好地回忆着。在从梨树沟风景区回来的汽车上,刘英良握着她的手,深情地说:蓝兰,从昨天晚上起,你就已经是我的了。再有一年,我们就大学毕业。我们都争取留在省城。我是系学生会干部,又是党员,最好能进到省委或省政府机关,给领导当秘书,我会尽快成长起来的。蓝兰高兴地点了点头,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…… 

门开了,辅导员李老师走了进来。她走到蓝兰的跟前,用手摸了摸她的头,轻声叹了一口气,坐到了她的床头,开口道:"蓝兰,你确实是怀孕了,这件事已经弄大了。你知道,我们学校刚调整完领导班子,新来的校长是从省教育厅下派的,他对学校目前混乱的现状十分不满,下决心要进行整顿。学生处已经把你的这件事汇报到学校,校长非常生气,要认真调查,严肃处理。也就是说,你已经被学校当成整顿的反面典型了。刚才,校长已经把我找去了,还有系主任,说我们管理上问题太大,给我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。系里肯定是保不了你了。学生处处长说,要你交代男方是谁?如果是我们学校的学生,要狠狠处理,开除学籍,因为这样的事情,责任大多在男方。如果不是学校的学生,而是社会上的什么人,那就狠狠处分你,也要开除你的学籍,你要好好想一想,交代不交代那个男人。" 

蓝兰怀孕的事像一阵风一样,很快就传遍了全校。艺术系和中文系的学生都猜测,那男方肯定是刘英良。如果蓝兰把他说出来,刘英良就真够一呛了,别说毕业分配进什么省委、省政府机关,恐怕他连大学的文凭都拿不到就被开除回家。晚上九点多钟,刘英良一个人来到了蓝兰的寝室,同屋的三个女同学一见,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。董云凤气得直叫:"刘英良,你干的什么好事,你这不是把蓝兰给毁了吗?"刘英良脸色苍白,泪珠直掉,一言不发。蓝兰平静地笑了笑:"云凤,这个时候说也没有用了。"三个女同学知趣地出去了。 

来。
发表于2006-03-06
刘英良"扑通"一声跪到了蓝兰的面前。"蓝兰,我求你,你千万不要说出我呀。你要把我说出来,我什么都完了,我的党籍没了,我被开除了,我的理想全都破灭了,我,我还怎么活下去呀?"他说到这,竟呜呜地哭了起来,泪水和鼻涕一把一把地流下来。 

蓝兰平静地看着他,好半天没有说话。她越是不说话,刘英良越着急,他用手使劲地摇着她的手:"蓝兰,你说话,你快说话呀!我今后的前途,都攥在你的手里啦!" 

"英良,你告诉我实话,你真的爱我吗?我如果被学校开除了,你能抛弃我吗?你……" 

不等蓝兰把话说完,刘英良立即抢过话茬,"蓝兰,我向你发誓,我对苍天发誓,如果这一次你保了我,我会真心爱你一辈子,毕业以后我们马上就结婚,我们……" 

"好了,好了,你不要说了。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。你是我真心爱的男人。我知道该怎么办。你放心吧。"蓝兰说完,一双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水。也许是她经历的生活痛苦多,她很少流泪,这是她上大学三年来第一次流泪,而且泪水不断。 

"那,那我走了?"刘英良有些急切地说。 

"嗯,你走吧。"蓝兰点头,可当刘英良就要转身离开的时候,她又把他喊住:"你别走。" 

"怎么,你还有事?你是不是要……"刘英良十分惊恐地问。 

"你过来,亲亲我再走。"蓝兰的眼里射出了渴望的目光。刘英良放心地长出一口气,走过来和蓝兰亲吻。这是匆忙的,没有激情的亲吻,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亲吻。 

刘英良走了以后,董云凤对蓝兰说:"你别太死心眼,听刘英良的胡言乱语。如果校方真要开除你,你就把他交代出来,立功赎罪,也可以宽大处理呀!" 

蓝兰苦笑了笑,没有言语。 

三天来,尽管学校多方做工作,蓝兰就是一言不发,什么也不说。气得学生处处长没有办法,只好派人把蓝兰的母亲找来了,并把问题的严重性向她做了交代,希望她做女儿的工作,把问题调查清楚,对那个男同学进行严肃处理。 

蓝兰完全没有想到,校方会把自己的唯一亲人--她亲爱的妈妈找到学校。当妈妈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,她一下子呆住了,她两眼直瞪瞪看着妈妈,嘴唇动了几下,没有说出一句话来,她两眼的泪水,无声的,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淌下来。 

妈妈走到她的身边,用眼睛细看女儿,又用手抚摸她的头。她看见,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了,额头上的皱纹一道比一道深,她的手很粗糙,几个手指肚都裂着口子,有一个裂得太大,还用白胶布贴上了,白胶布都已经变黑了。她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回家看妈妈了。她一下子扑到了妈妈的怀里,失声痛哭起
发表于2006-03-06
第6节:要有点出息 
http://book.qq.com   2006年02月28日   


妈妈拿起床上的毛巾,给她擦脸上的泪。越擦,泪越多,哭了一会儿,她抬起头,看着消瘦的妈妈。妈妈也正看着她,那目光是疼爱的,是慈祥的。 

"妈,您……" 

"孩子,不要说了,妈什么都知道了。" 

"妈,我对不起您,您从小拉扯我,省吃俭用,供我上了大学。我知道,我是您的骄傲,您的希望。可现在,我没脸见人,大学也不能毕业了,我……"说到这,她又痛哭起来。 

妈妈终于说话了:"孩子,遇到困难的时候你应当坚强。人,特别是一个女人,一生中哪能不受点委屈呢?" 

妈妈的话声音不大,但句句有分量。她从妈妈那坚毅的目光里,获得了生存的勇气和力量。
发表于2006-03-06
由于她拒不说出那个男人是谁,学校为了整顿纪律,教育别人,对她做出了开除学籍的处分。三年前,是妈妈送她进了这所师范大学。如今,又是妈妈领着她离开了这所大学。临走时,董云凤等同学都来送她,为她在大学最后一年离开学校而惋惜。在送行的同学中,她最希望看到刘英良的身影。从寝室到大学校门口,只有近千米的路程,她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,她企盼的那个身影还是没有出现。 

回到家里,妈妈对她说:"蓝兰,你肚里的孩子是要还是不要?你要是要,就生下来,妈妈给你带;你要是不要,就赶早到医院做了,越早越好。" 

"妈。我不要。不要。" 

第二天,妈妈带她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。回到家里,妈妈给她熬鸡汤,买补品,精心伺候。整个事件中,妈妈没有说过她一句,没有埋怨她一句,也没有问孩子的爸爸到底是谁。妈妈忍受着巨大的心灵打击。有一天晚上,她醒来时,发现妈妈一个人在默默地流泪。妈妈见她醒了,马上把脸转过去,快速地擦干脸上的泪水,然后微笑地问她:"蓝兰,你哪儿不舒服吗?"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蒙上大被,在被窝里痛哭了一大场,泪水把褥子都湿透了。 

休息了两个多月以后,她给刘英良打电话,可是总找不到这个人。写了两封信,也没有回音。一个星期六,她偷偷地来到了学校,见到了同寝室的董云凤同学。董云凤气得直骂:"刘英良这个混蛋,你被学校开除以后,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,好像什么都与他没有关系,听说,他又跟一个领导干部的女儿搞上了。有一次在食堂我见到他,我就问他,你去看蓝兰没有?他两手一摊,反问我,我为什么要去看她,我和她有什么关系?我当时真想给他两个耳光。蓝兰,你也是太痴情了,当时要是听我的话,把刘英良这个混蛋说出来,你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,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得意。" 

听了董云凤的话,蓝兰什么都明白了。世界上唯一买不到的,就是后悔药。就算是自己瞎了眼,遇见坏人上了当。她没有再去找刘英良,也没有在学校住宿,连夜返回了家里。她跟妈妈说,自己想一个人到外面闯荡一下,凭自己的本领,寻找谋生的出路。 

妈妈想了想,点头同意说:"你想出去,妈同意。你总不能在妈妈的身边呆一辈子。这次栽了个跟头,爬起来,你也就成熟多了。一个人在外面要多个心眼。如果在外面混不下去,就回到妈妈的身边。有事没事的,常写封信,打个电话也让妈妈放心。" 

临行前,妈妈拿出了积攒的五千元钱,作为女儿外出的费用,并一直把她送到火车站。和妈妈挥手告别的一刹那,蓝兰的心里涌出了这样的想法:不在外面混出个样儿,决不回来见妈妈。自己真要是有点出息,一定要把妈妈接出去享福…… 


他醒了。 

当伊俊达第一眼扫到身边蓝兰的时候,他发现,蓝兰正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,呆呆地看着天花板,脸上是一副呆滞的表情。 

"怎么,你昨晚没睡?"他问道,伸出双手,把她搂在怀里。 

她没有言语,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。他用嘴唇吻着她的大眼睛,疼爱地说:"小宝贝,才出国两天,就想家了吗?" 

蓝兰摇了摇头,还是没有说话。 

"那你怎么了?从昨天晚上看歌舞表演开始,你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变了,你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?"伊俊达问。 

"没有,什么也没有。"她摇头,终于说话了。 

"你不要骗我。我是个商人,我非常精明,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我的眼睛。不然,这些年,我虽不能在商场上屡战屡胜,但也从没有出过闪失。我绝对相信我的第一感觉。你是不是觉得我把你一个人带出国,回去以后不好向别人交代?"伊俊达十分自信地问。 

蓝兰想了一下,点点头,并"嗯"了一声。 

"这你就放心吧!"伊俊达说着,又把她紧紧抱住。"蓝兰,我跟你说实话,我既然敢把你一个人带出国,实际上也就是等于已经告诉了公司的人,以及我身边的其他人,你是我的女人。我伊俊达现在有亿万资产,也算是富翁,但我并不沾花惹草,我也不好色。你在公司已经快一年了,你应当了解我,我不是那样的人。但对你,我确实是一见钟情。尽管我们相差了二十多岁,可是我还是决定,不放弃你,正式接纳你。我是严肃的、认真的。难道你不相信吗?"伊俊达十分真诚地问。 

"我相信。"蓝兰点头回答,"可是,我跟你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呢?你有妻子,有家,我……" 

"蓝兰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我有妻子,有孩子。我妻子和我患难一生,对我恩爱有加,我不能抛弃她。因此,我不能够离婚。但我的妻子也非常通情达理,她曾多次对我说,俊达,如今你事业成功了,一生也过了一大半。如果你遇到了合适的女人,钟爱的女人,只要不抛弃我和这个家,你可以有自己的自由。一个男人一生也不容易。妻子能够理解我,也不会闹,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?是的,你不可能作为我的合法妻子。但如今这个时代,要那么个名分又有什么用呢?我会对你比妻子还好的。我给你买房子,买车。我知道你是学艺术的,喜欢歌舞,我给你开一个最好的歌舞厅,叫……对,叫夜来香歌舞厅。如果你愿意,你还可以给我生孩子。我只有一个女儿叫伊娟娟,她在商业银行工作。要是你能给我生个儿子,我老来得子,我会喜上加喜的。"伊俊达的话真诚,没有一点虚假。 

"我知道你是真心的。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。我跟你,不图你的钱财,不图你的势力,我只想能平平静静、愉愉快快地生活。我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。尽管我已经不是……" 

"蓝兰,你不要说了。你在大学时的那段经历我都知道。我是相信你,喜欢你才和你走到一起的。"伊俊达说着,又把蓝兰紧紧地抱住。蓝兰也激动起来,两个人紧紧拥抱着,抚摸着,做着昨天晚上没有做好的"事情"……
发表于2006-03-06
老关五十多岁,是一个很狡猾的农民。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靠造反当上了大队革委会主任,凭着他灵活的头脑,左右逢源,把土屯大队整成了全公社、全县的先进典型,他在大队里说一不二,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皇上。可他对自己的副手,却处处留心计,限制他们,不管是哪个方面,生怕他们超过了自己。按说,这一个名额应当给蔡丽君,毕竟她的父亲和自己是一个班子的正副职。可是,老关不愿意看到自己副手的女儿上大学,而自己的一儿一女都在公社的社办企业上班。他先找到了蔡鸣久,开口道:"鸣久啊,我看保送上大学这个名额,就给刘新算啦!人家是下乡知识青年,又是市、县和公社的知青典型,还刚刚入了党。你女儿丽君,就等下一回吧!" 

要是往常,只要是一把手关书记说话了,无论什么事情,也都是铁板钉钉了,他老蔡只能是一个劲地点头。可这次,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女儿,他可不干了。他一反常态,摇着脑袋说:"关书记,这不行,这不公平。" 

"咋不公平?"关书记见副职反对,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。老蔡不管他的脸色,厉声说:"刘新这个知青是不错,可他已经表态了,要扎根农村干革命。扎根了,就是不能走,他这入党才几天,怎么就能走了呢?" 

"这……"老蔡的几句话,把关书记说得立即停了"电"。他思索着。 

老蔡又继续说:"关书记,不冲他知青典型不典型,扎根不扎根,就冲咱俩说。你是革委会主任,我是副主任,这些年,我是不是完全听你的指挥,你让我干什么,我就干什么,我什么时候提出过额外的要求,我搞过什么特殊?" 

"没有。没有。"关书记马上回答,并且一个劲地摇头。 

"关书记,丽君回乡已经两年多了,我原想把她也送到公社的企业去,可人家看我没权力,不要。女儿挺要强,也有你的关照,让她当了大队的妇女主任。干得还是不错吧。这次上大学的机会,对她来讲,实在是太难得了。她上了,就能跳出这个农门,将来兴许还能有点出息。刘新是知识青年,说是扎根,可你看哪个扎根了?就是这次不走,过一年半载的,也能抽调回城,他还是有机会呀。所以老关,无论冲哪个方面,你都应当把这个名额给丽君,这也算是我和我女儿求你啦!"老蔡说得入情入理,情真意切,老关就是心里不太愿意,也只能装模作样地连连点头:"嗯。你说的在理。在理。你容我做做刘新的工作,如果他同意,这个名额就给你了。" 

老蔡心想,这么一件小事,还做什么工作,你一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。他知道老关不愿意送他的女儿上大学。他也只好强装着笑脸:"关书记,让你费心了。" 

关书记很快找到了刘新,一副很关心、很怜爱的样子。"刘新啊,我找你来,是为了保送上大学的事,在十个够条件的人选中,你排了第一号,按说,这个名额是应当给你的。可刚才,大队蔡主任找我,非要这个名额给他的女儿蔡丽君。他的女儿是排第二号,在你后面嘛。我劝他要让一让,可他不干,非要争,还要让我找你谈,你看怎么办?" 

刘新长得很帅气,高高的个子,穿了一件当时最时兴的黄军装,头戴黄军帽。二十一岁的他,刚刚入了党,在人生的道路上正处在上升时期,他并没有把这个上大学看得太重,他设想,很快要到公社"三结合"当革委会的副主任,然后再到县里……他看着关书记捉摸不定的眼神,随口说道:"关书记,我来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,我一切听你的。你怎么安排,我就怎么办。" 

听了他的回答,关书记很高兴,他关切地说:"小刘啊,如果冲私人感情的话,我会把这个名额给蔡丽君的,她毕竟是我们大队的,她父亲又跟我是一个班子的。可是,我应当从革命大业出发。你是知青典型,又是刚入党的新党员,我知道你还喜爱文学和历史,如果你上大学,那不是如虎添翼吗?你真的愿意在咱们大队,或者在咱们公社,安家立业,干一辈子革命吗?"
上一页|1|2|3|4|下一页
/4页